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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瑶の狐歧资料馆

折花笺

—— 情相系, 意相牵;九转魂梦,难解痴心;倏忽十九载,碧衣染芳华;以卿一颦笑,赠我长相思;此生半世流离,盼日后再重逢;梦中依稀闻铃处,伤心花开人亦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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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同人――魅楔子
我是一只虚魅。我诞生的那个地方被他们称为青云山。

我记不清我诞生多久了。
也许是因为这里灵气充沛的缘故,我一直没有“凝聚”却也没有要消散的迹象,可以整天漫无目的地游荡。
我更记不清是怎样的执念造就了我,知是游荡时偶有所感会浮现出一些绝无可能是我亲历过的场景。
说是场景也不恰当,只是一片光,嫣红的,明亮的,铺天盖地地涌上来,温暖像是一整天的日晒后涨起的潮水。
悲伤又寡淡得像是前世的记忆。

魅比人类对“精神”敏感得多,我常常能捕获到飘浮散落的精神游丝,那是残念或梦境的遗留,在清醒时被深藏或者遗忘。
我大概已经在这里留了很久,读过那么多的残念和梦境,多种多样异彩纷呈。

一般来说,时间越久,残念越模糊,里面的情感也就越稀薄,可也有例外。
我曾经读到过一个记忆碎片,里面是个白衣的年轻人,被远远地、仰慕又羞怯地注视着。他立在悬崖边上,背后长剑湛碧,身姿修挺如松竹,长风浩荡衣袂飞扬。他知道有人在看着他,可他一直一直不回头,只是站在那里,身侧流云翻卷。
我想那个记忆大概经历了百年之久,可是一直缠绕在那个悬崖边固执地不肯消散,仿佛等待故人归来。
我还读到过一个残念,它蕴含的悲伤和不甘几乎可以透过画面灼伤我。可偏偏那里都是一个女人嫣然的笑,鲜妍明媚顾盼生情,美得像是一支盛开的深红罂粟。
以我的能力已经无法臆测它的本体存在了多久,可是每一寸即使最鲜活的颜色都无声地诉说它的古远;可即使它古远如此其中的情感也没有半分衰减,千年而下,我依然能清晰地感到其中的愤怒、绝望和爱都凌厉得仿佛扑面而来;像是用最灼烈的颜色画出的作品,那样久的风霜雪雨都摧折不去笔触间哪一抹锋芒,拂去尘灰后艳烈得一如既往。

在读到那个执念后不久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带给我莫名的夹杂恐惧的熟稔感,却又令人心生好奇。
那个人来的时候眼神冰冷眉间戾气缠绕,可我看见他却只觉得似是旧时相识。
像是隔了一世的魂牵梦萦,归来的时候黯淡又渺茫得像是隔着一整个世界的雨水,所有的言语思念都淋淋漓漓地缠绕着湿润的凉气。
可是不会有错。
此时我发现我已经有些“虚弱”了,像是将要涣散的征兆。
他要走的时候我头一次萌生了离开这里的想法,就是这么没由来的,我想要跟着他走,离开我徘徊了这么多个白天黑夜的地方,去往不管是天涯还是海角,去看看其他地方是怎样的,也许还有去看看他是怎样的。
这可能是个莫名其妙到危险的想法,可是危险又能怎样呢?
在这里我只会看到那些执念无休无止地轮回,一颦一笑都是旁人的情思牵念。
这是我遇见过最无趣的人之一,清醒时他很少有精神游丝游离出来,连梦境都少得可怜。
我跟着他三天,三天里他每个梦都费尽心思地躲躲藏藏,像是难于启齿。
第一天他的梦里是一间房子,人类似乎把那里称为厨房。他熟练地掂着锅铲,脚边趴着一只狗,一只灰色的猴子跳上灶台吱吱地叫。
第二天他的梦里是一男一女朝他挥手告别,他蹦蹦跳跳地跑向屋外,外面是许多同龄的孩童,为首的那个面容清秀笑容明亮,开心地朝他招手。
第三天他的梦里是一口井,明月当空,他朝井里看去。
然后他忽然惊醒过来,不知为何那张平素漠无表情的脸上都是恐惧。
也许还有愧疚。
他摸了摸枕头旁边那只睡着的猴子的头,轻声说,我们回去看她吧,小灰。

他走过很长的路,和他那只猴子一起,去一个很冷的地方。
那里有一个女孩子躺在冰冷的床上,安静得像是睡着。
可我知道她根本不是睡着,实际上如果不是她还有呼吸我根本就无法判断她是活着的。她几乎没有精神游丝散发出来,根本不像个活着的人,倒像是我遇见的,刚刚从精神游丝里凝聚出自身意识的同类。
但当我再靠近她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错了。她分明有一个残念,很衰弱,但真真切切地存在。以我所不能理解的倔强盘旋缭绕,像是一缕烟气或者一弦清响,马上就要消散的模样。
那个残念大概形成于十年以前。按说如果这十年她一直维持这个状态,这个残念早该消失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执著让它一直留到现在。
那个残念已经很苍白了,而且很短。我想它最初形成的时候一定比现在长,长得多,也鲜丽得多,这才配得上那个漂亮得像是冰雕玉琢的女孩。
那个残念里只有一根竹子,青色的,横倒在地,很干净,可是一只手还是抓着自己的袖子轻轻地擦了一下。
顿了顿,又擦了一下。
又擦了一下。
这段残念往复循环,一唱三叹似的,那只袖子一次次地擦着那根本来就很干净的竹子。
我忽然想到,它也许就这么循环,已经循环了十年了。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眉目明净得像是撷了月色绽开的优昙,一瓣瓣剔透清澈,还像是下一刻就会笑出来的样子。
他拉着她的手,像是千言万语欲说还休,却又像是无言以对。
我忽然想要凝聚了,就按照这个女孩的样子。

我回到了青云山,在后山选了个安静的地方结茧。
凝聚出实体是个痛苦漫长的过程,我竭尽全力地回想那个女孩的脸,想要从她那个残念勾勒出她每一次悲欣颦笑的模样,想象她每一次挑眉垂眼间的明丽风姿,也揣测她每一次行止谈笑里千种心事。
只是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虚弱,那么久的日子里都从未有过的虚弱,像是在成形之前就要消散。
在又一次筋疲力尽的挣扎中醒来时我忽然在最深的梦境里看到幻觉般的过往,真实得仿佛梦魇。
不是我的,是他们的。
那个人,和那个女孩。
他给她擦干净一根竹子。
她替他挡下漫天的剑气。
最开始缠绕在我记忆深处的嫣红…那是她的血和魂魄,三生七世。
我是他的痛苦和爱化出来的虚魅,当初的未曾消散和如今的虚弱,大约都是他心念流转间的坚守与让步。
尾声
他拨开一棵竹子想要用力砍下,忽然愣住了。
“…碧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