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同人文《时间裂缝》

如果真有时间裂缝......
你会去往何时？
如果真能重历人生......
你会如何选择？

当一切结束，他将小灰和大黄托付给曾书书，踏上了远途。
他要去寻找一个人。
那个唯一真心待他之人。
那个一生所爱之人。
不知到了多少地方，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他们初逢之处。
山海苑。
命中注定吗？
在花园中，那抹绿色身影，日思夜想的身影！
一只芊芊玉手，拈起一朵白色的小花，轻轻把花儿放在鼻前，深深地嗅了一下。
“这花儿开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折了它？”他听见自己用沙哑却藏不住惊喜的声音开口。
“我摘了这花，便是这花的福气......”碧瑶脱口而出，心中暗暗一惊：这对话怎么会如此熟悉，仿佛曾经......
她向声音处望去，见来人，而立年岁的模样，眼睛直直注视着她，热烈又缠绵。
“碧瑶......”张小凡颤抖着唤她名字，他是在做梦吗？
只见那女子轻皱了眉头。
“碧瑶？你是在叫我吗？”
......

他，终是寻到了她！
她仍是当初的模样，一袭水绿衣衫，巧笑倩兮。
可是，她忘了他。
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们的相遇，相知，相伴，相恋。
当他想要把她拥入怀中时，碧瑶表现出的是害怕和抗拒。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不能太急，要给她时间，他对自己说。
“我叫张小凡，你可以叫我小凡。”他憋了半天，只说出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来。
“噗嗤，你可真是个呆子。”碧瑶被他这副呆呆的样子逗乐了。
呆子......张小凡思绪又再次翻涌，有多久没听到她这么喊他了......

他们在山海苑停留了几日，张小凡试图唤起碧瑶的记忆，但结果并不如意。
“这些年......你家住何处？”
“我不知道，四海之大，哪里都是我的家。走走停停的生活，我觉得很适合我。”自碧瑶有记忆以来，她就在四处游历了。“这里我也待够了，是时候去别处看看了。”
“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还是危险些。若不介意，我想与你同行可好？”他口气带着几分渴求和小心。
她既然要走，那他就和她一起。
有碧瑶在的地方，就是张小凡的家。
可你我认识也不过短短几天啊，和你一起走就不危险？碧瑶在心里嘀咕。但事实上，与他相处的这段时日，她有种莫名的安心，也许自己真与他一同经历过些什么？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他们之间的相处也越来越亲密。望着碧瑶无忧无虑的笑颜，张小凡想着，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不用面对......
直到一日晚，客栈，与往常一样，他向碧瑶道了晚安，看她歇下后，回了自己房内。不知怎的，平时这个点他是不睡的，今晚却觉得十分困乏，还未来得及上榻，就已在桌前倒了下去。
恢复意识时，他正身处一片黑暗中。
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不带任何感情，难辨男女，难测年纪。
“张小凡，你现在有一个机会，去重改自己的命运。”
张小凡还未来得及去领会这句话的内涵，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间就发出无数光亮，忽明忽暗，惹人深究。
“这就是时间裂缝，触碰它，你就可以回到你过去人生的任何一个节点，去改变你和其他人正在经历的一切。”
“现在是子时，到明日卯时为止，这三个时辰内，你可以随意进入这些裂缝之中。裂缝中的时间流逝与现实等同。三个时辰一过，裂缝便会自行愈合。切莫流连不舍，否则再不能醒来。”
改变人生！张小凡心中激动。若能重来......
“可我如何进入这裂缝之中？”他焦急询问。
“只要心中默想，时间裂缝自会引你前往你所想之处。”
“你的不经意的一个作为，可能会牵扯出后来无数变动，包括今晚过后......切记，慎行。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说完，整个空间霎时静下来。

要去哪儿呢？
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了碧瑶的身影。
他重温了许多他和碧瑶的时间。
山海苑，滴血洞，小池镇，昌合城，满月井，流波山，黑竹林......
一幕幕往事重现，他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他自己和碧瑶这一路以来的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才发现自己对碧瑶的感情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来得更早、更深。

直到那一天......诛仙剑下。
记忆里永远的伤痛，
不忍回想却又铭记在心......
“碧瑶......”他低低地念着这个名字，眼里满是伤痛和凄楚。

还是要面对的，他怎么能逃避。
他闭上了双眼，回忆......
睁开眼时，他就站在当时的自己身边。
天地剧变，狂风肆虐，诛仙剑已然要落下！
他看见碧瑶将“他”推开，迎剑而上，吟诵那段他永生难忘的咒语。
“九幽阴灵，诸天神魔，以我血躯，奉为牺牲。三生七世，永堕阎罗，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纵然时隔十数载，那容颜，那声音，那份决然，不曾有丝毫磨灭。张小凡浑身的血液像燃烧般，定在原地，怔怔凝望那微笑赴死的女子。
“不要啊！”
“不要啊......”
这一声呐喊与当年重合，却多了几分沧桑和悲凉。
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在叫嚣着
他想让碧瑶躲过这一浩劫！
还有爹娘，师父师娘，普智师父，还有草庙村的村民！
他都想让他们活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
可世上安得双全法.....
若能阻止普智师父屠村......
若能在初上通天峰时拆穿苍松真面目......
若能在黑竹林与碧瑶一道离开......
到底在哪个时机改动才最合适？
千思万虑，都觉得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他突然忆起那人的话语――
你的不经意的一个作为，可能会牵扯出后来无数变动，包括今晚过后......
只有三个时辰，却有那么多人事要去顾虑。正道魔教，世事无常，变数太多了......
他开始真正明白那人说的话的真正深意。
真的能拥有圆满吗？
真的能改命吗？
他想要得到的，最终不会失去吗？
擅自改命，也许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也许，醒来之后，张小凡就不是张小凡了。
碧瑶！他猛然一惊――
碧瑶还会在他身边吗？
他越想越害怕，
他如今已寻到碧瑶，虽然她失忆了，但至少她是真实地存在他身边。
但若是改了某一时刻，他们又会有怎样的经历？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了。
他与她已错过了这么久，
时间不能再浪费了！
余生的每一刻，他都想与她一同度过。

他深呼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还剩下一个时辰，那就再见见那些故人吧。
他重新回到年少的草庙村，黄昏时分，家家屋顶飘着炊烟。他看着年幼的自己与同样年幼的林惊羽玩闹，然后被爹揪着耳朵回家，娘亲早已准备好了晚饭，招呼他赶快坐下来趁热吃.....一家人就这样平淡却温馨地过日子。
他又去了大竹峰，看到师傅，师娘，师兄们，还有，灵儿师姐......自从碧瑶挡剑后，他一直未曾回想起她，再没有审视自己对她的感情。此刻，看她带着自己在大竹峰上“胡作非为”，他却突然明白了，那当初的苦苦执着其实无关爱恋，而是依赖，他对师姐，与对大竹峰的其他人其实无甚分别。他经历了家破人亡，对陪伴和亲情有着更深的渴望。所以当师姐与齐昊走近时，他害怕了，但这是害怕失去家人，而不是爱人。自己却将它误会了那么久，一度不敢正视自己对碧瑶的情愫，甚至刻意回避满月井给出的答案。
师姐，谢谢你在那几年对我的照顾。
师弟祝你幸福。
临走时，他跪在大竹峰主殿前，认真地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师娘，不肖弟子张小凡就此拜别。如有来世，弟子定会再好好报答恩情！
……
最后，他去了寒室，坐在冰床边。
伊人仍在沉睡，带着浅浅微笑。
他温柔地注视着那睡颜。
碧瑶，对不起，还是要让你在这躺上十年......你不要怪我啊......

卯时已近，他任思绪放空，离开了时间裂缝，回到最初的地方。
“你......什么都没有做？”那声音又响起，却不再平淡无情，带了丝不解。
“嗯。”
“为何？难道你没有任何想要去改变的吗？”
“有的......”他脑海中浮现了一些人，草庙村的爹娘和乡亲，师父师娘，普智师父，还有那刻骨铭心之人.......
“那你为何......”
“回顾我的人生，大多数时候都是痛苦、挣扎。碧瑶，她是我为数不多的温暖了。我不愿回去，不是因为没有遗憾，而是害怕。经历了那么多，我知道生命的脆弱与世事的无常。我害怕，如果我想要去求圆满，反而会让我失去更多。而现在，她在我身边，这样就够了。”他已经原谅了普智，也释然了草庙村被屠惨案。若是没有这些事的发生，他会遇见她吗？他与她，怕是一生都无缘了吧。
苦苦执着过去，不如珍惜眼前。
“即使她永远也不会记起你？”
他沉默了半晌......
“那段记忆有痛苦也有温存。她若记起，我会陪她一道承受。她若记不得了，也是好的，她就可以无忧无虑地过快乐日子......”
他顿了顿，神情满是坚定：“我们，来日方长。”
“罢罢罢，当真命途多舛之人想法也与众人不同。日后如何，且看你自己造化。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说完，那些时间裂缝也开始渐渐愈合，光芒越来越弱，最终又归于最初的黑暗。
然而，他的心却明亮起来。
他从未有一刻如此刻般清醒和轻松。

醒来，已是天明。回忆昨夜种种，似梦似真。他轻叹一口气，打算出门走走。
他推开房门，不料碧瑶就站在门口。
两人对视着，一时间都没有开口，就这么傻傻望着对方。
“张小凡，”碧瑶突然开口。
他心中一惊，这些日子她都是唤他小凡的，她将称呼改了，难道......
不敢深想，他忍下苦涩，尽量神色平稳地面对她：“怎么了？”
“我......我心悦你。”小姑娘双颊通红，却是极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眸，将爱恋倾诉。说完，又羞涩地低下了头。
脑中轰然一响，他愣住了，没想到她居然说的是这个。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总是这么直接明了啊......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
“你......”见他久久未曾回应，小姑娘有点急了，“你倒是说话呀！”
其实听到碧瑶表白心意，甜蜜、惊喜、不敢相信在心头交织，他立时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见他久久沉默，碧瑶有些伤情，但她心性开朗豁达，“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已跌入那人怀抱。
他目光缱绻，沉默却又温柔地注视着这个姑娘，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上天几乎不曾怜悯他，
唯一的厚待，就是让他遇见她。
这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
此刻，她在。
夫复何求。